远古之时,五溪八百余里,峻峰万座,雄险野幽奇绝。黔山更是异鬼斧劈,石崖嶙峋,山峦峻峭,洞薰风至,氤氲缥缈。黔山下酉水沙湾的土家山寨里,石磨水碾咿呀作响,神堂院落前牛角号古朴沉郁,山民正聚集一起,由一梯玛执掌敬神祭祀活动,于是梦呓般的《梯玛歌》神游八级,驰骋山野……
忽然天边红光一现,一只利箭破空而来射向一户柴扉半开的向姓的人家,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亮传来,这诞生的婴儿就是涅壳赖,又名向老官人。小涅壳赖就这样生长在土家山寨的一户贫苦穷人家里,其家祖祖辈辈靠都打猎挖野菜为生。他八岁就身背红缨利箭,跟着父亲上山打猎,风里来,雨里去练就了一副强壮的身板和高超的射箭本领。十岁时,黔山上下豺狼虎豹见他都退避三舍,只要是他上山打猎,总能满载而归,归来后他还不忘把猎物分给乡亲们。
涅壳赖十二岁那年黔山大旱,一连七个月不下一滴雨水,土地干裂地开了坼,虎豹豺狼也躁动不安,日夜骚扰百姓。更为奇怪的是,老百姓每次看到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就是不见大雨及地。这天,涅壳赖打猎途经黔山东南磋比深涧,遽然天色大变,空中雷声轰鸣,忽见一头巨蟒从深水潭中一跃而起,飞至半空张开巨口,使出妖术把雨水全部聚拢,然后一咕隆地吞没至腹中。明白事情真相的涅壳赖急中生智,随即拔出利箭射向巨蟒,巨蟒腹部受创后兽性大发,咆哮着向涅壳赖俯冲下来,把涅壳赖拦腰缠住,涅壳赖用利斧对准巨蟒的伤口一阵猛砍,血流如注的巨蟒作垂死挣扎,拼尽全力用尾巴把涅壳赖扫向山下深渊,就在这关键时刻,山间一条霞光闪耀的苍王从半空把涅壳赖轻轻托起,潜入首八峒水下龙宫。原来龙王呼风唤雨,普降甘霖的同时也发现有妖孽使坏,半空窃取甘露,挪为己用,涅壳赖与巨蟒激战之时,龙王已经暗中观战良久,很为涅壳赖的勇敢无畏折服,于是有意救了涅壳赖并秘传涅壳赖以钻山入海、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术。临别前,龙王特赠送“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白色宝马一匹,并嘱咐涅壳赖说:“此去莫贪荣华富贵,莫忘五溪父老。”涅壳赖点头应允。从此,涅壳赖更加勇猛豪壮,单枪匹马擒恶人,壮志渴饮虎狼血!
这位“翅膀傍晒簟,长脚粗如斗,坐骑快如飞”的涅壳赖,让恶人望风而逃,其威名传遍黔山五溪。成千上万的猎户农友慕名而来,聚集黔山,跪拜这位生于乱世,起于草莽,能扶危济困,见义勇为的英雄为蛮族头人。
皇帝听到了这一消息,害怕自己的政权遭到威胁,便借口说涅壳赖聚众谋反,派出大批军队前来围剿。在莽莽黔山之间,涅壳赖带领山民作顽强抵抗,浴血奋战。在寡不敌众之时,他插翅腾空 ,呼风唤雨,然后断臂击石,划开云山,解救民众。其义薄云天之举,感动得雷神前来相助,很快取得了黔山大捷。接着朝廷再次派兵沿酉水流域对蛮兵实施镇压,龙马嘴一战更为激烈,这次涅壳赖为掩护迁陵乡亲,单枪匹马出战迎敌:危急中他挥手拿将出龙王秘传的撒豆成兵之术,化百千兵士,把关守隘,拦河堵坳,四处与官兵展开游守战术,令官兵腹背受敌,然后各个击破,奠定了酉水之战胜利的基础。之后涅壳赖转战黔山五岭,聚集土著先民啸傲山寨,蔑视朝廷,军威大振,山河沸腾。
朝廷军队不敢贸然进山围剿,只得如实禀报皇帝。皇帝听后吓得面如土色,如坐针毡,无奈之中只得恩威并用,施笼络之策,封涅壳赖为首八峒的“八部大王”,随即又征令涅壳赖为蛮兵统帅,参与朝廷征讨大军。
涅壳赖从此带领蛮兵,南征北战,保边卫国。讨伐敌兵前,他总是携带黄豆、铁砂、纸马,在蛮兵寡不敌众的时候,将所带之物漫天挥撒。果然黄豆、铁砂、纸马幻化为千军万马,千军万马的奇迹出现,常使敌人误以为中了埋伏,狼狈逃窜。在朝廷故意不施行援助的时候,他常能身先士卒,解救将士,一身苍凉侠气,一副铮铮傲骨,令七尺硬汉为之扼腕催泪;在宴席庆功的时侯,却从不贪图钱财,拿自己当高人一等的贵胄,朝廷所奖之物尽皆归众。所以将士们更加敬重涅壳赖,蛮兵声势日益壮大,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皇上见涅壳赖竟是这样一位石破天惊,发聋振聩的英雄,而且能钻山入海、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既惊喜又惶恐,于是首先有了留他辅佐朝廷的心思。一次,皇帝专门在自家书房中备酒款待涅壳赖,颇有诚意地说:“你如愿意,我封你为八部大王,从此留在京城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打小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懂贪恋富贵,不会锦衣玉食。请皇上收回成命,只求让我回家。”涅壳赖断然回绝。
皇帝笑问:“你要回家,难道皇宫不如你家?家有几居室?”
涅壳赖充满幽默地答道:“我家有千根柱头落地,九间牌楼耸立,雪大人过路加了一排,成了十间,满盖银瓦,银光闪闪,琼楼玉阁好乾坤。”(其实是茅草屋几间,风雨飘摇之意。)
皇帝一愣,又问:“一日三餐何处安排?”
“日喝江边之水,夜睡金镶牙床,吃的是银包金,咽的是金包银。”涅壳赖智慧地回答。(其实吃的是包谷掺大米谓银包金,黄菜叶裹白菜谓金包银。)
皇帝更加惊奇地问:“家中人口几何?”
涅壳赖笑道:“家有七十人挑水,八十人砍柴。”(意思是:七十岁老母做饭,八十岁老父挑水。)
“有无侍从?”
“有呀,葛将军把门,蕨将军守仓,七只盐船下去,打翻了一只,屋里断了三天盐……”(意思是没有油盐,只能葛粑、蕨菜充饥。)
皇上听后不禁汗颜,暗自思量此人非凡,为防患于未然,特赦回家探双亲,并赐御酒一坛(内投毒药),嘱咐涅壳赖回家后好好享用。
夙愿得以实现,涅壳赖好高兴地上路了,路上他实在忍耐不住,几口就把御酒酣畅淋漓地喝完,快到酉水落马滩时,突然毒性大发,一头从白马上载倒下来。倒地之时他心中稍一忖度,方知中计,他硬撑着面对黔山站立,良久不倒,魂灵不死。白马见状一路哀号飞奔回家,在涅壳赖家门口悲戚嘶叫不止。涅壳赖的老父、老母见马不见人,顿时呼天唤地,悲愤欲绝,随白马将涅壳赖身躯运回首八峒。部族中人举行盛大仪式,按乡俗将涅壳赖葬于首八峒的庙堡之上。白马随即也被官兵追杀,追止杉木溪山顶,白马最后回望主人一眼,随即从悬崖上坠落磋比崖底,化为石马。石马千百年来吸日月精华,据说灵性显现时能在夜间发光溢彩,为土家山民引领道路。
流水潺潺悠悠去,青山朗朗隐隐沉。后人为了纪念这位半人半神的民族英雄——八峒蛮族首领,便在沙湾涅壳赖坟前庙堡之上,修了一大庙宇,将涅壳赖塑成泥像供奉在殿堂。殿堂门前条石上刻一对联,上书:“勋猷垂简篇驰封八部,灵爽斯式土血食千秋。”取名“八部大王庙”。
来源:保靖县教育科学研究所
作者:彭秀勤
编辑: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