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在自家猪场。 方君才 摄

方君才 肖恒昱

初冬的早晨，空气弥漫潮湿的雾气。保靖县阳朝乡夕铁村新龙组47岁的刘成在自家猪场，用一只左手娴熟地给圈舍清扫、剁南瓜、分撒饲料、消毒……几只山狗快乐地围着他摇尾巴，勾勒出一幅生动和谐的乡村画卷。

眼前的这一幕，如果放在从前，刘成做梦都不敢想象。

时光倒退回1993年，暴风雨吹垮了家里的老房子，19岁的刘成带着外出挣钱修新房子的梦想，来到海南一家橡胶厂务工。原以为海南会成为他实现梦想的天堂，没料到喂料时他的右手掌被机器切断。

跟绝大多数在外打拼的人一样，对家里永远是报喜不报忧。然而，刘成没有办法，在不断逃离和返回之中，他只有回到自己能够碰触和感受到的家园，尝试用左手写字、吃饭，用左手薅草、打谷……这对于一个习惯用右手生活的人，每次早上醒来，都充满了巨大的失落感。

那些灰暗的日子，几乎令刘成痛不欲生。“没有人有资格去抱怨命运的不公，尤其是当它给你机会你却没有把握住的时候。”刘成鼓足勇气，立誓要用一只手去改变命运。他开始跟寨邻乡亲学泥水匠，由于只有一只手，通常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将墙壁粉刷得均匀整齐。后来，他的手艺竟比双手齐全的同行还要精湛。

22岁那年，刘成在邻村做工，遇见了罗翠萍。当时，邰正宵的《千纸鹤》正流行于城市乡村，刘成用一只手折叠了一串纸鹤，送给心爱的姑娘，俩人偷偷好上了。

一年后，罗翠萍不顾家里反对，不要一分钱彩礼嫁给了刘成。她相信，她就是全天下那个最幸福的女人。随着儿子和女儿的相继出生，和当时农村普通家庭一样，二人围着油盐柴米、尿布奶粉操尽了心。

2014年，刘成一家被纳入建档立卡户。“老人生病、孩子上学，经常要等钱用，好政策免去后顾之忧，我们只有没日没夜地干活，才能走出困境。”这个铁一般的独臂汉子开始带着媳妇儿起早摸黑四处讨生活，一个拿着滚筒，一个拎着灰桶，成为工地的一道风景。慢慢的，这个村竟有十多个年轻人跟着刘成一起走镇串乡做工，闯出了属于他们的农村天地。

2018年，夕铁村整村脱贫！家里的日子好转，为了实现年轻时修建一栋新房子的梦想，刘成夫妇肩挑背驮，利用所学手艺，建下一栋30多万的小楼房。种上铁树，栽下三角梅，新房子被夫妇俩点缀成干干净净的农家小院。然而，楼房落成那天，刘成却偷偷跑到一边，抱着空落落的手臂大哭一场！为了这栋房子，他已经等了半生。

“刘成不等不靠，自力更生，一只手为家庭遮风挡雨，还带领村里青年务工撑起脱贫梦，是个硬汉！”村书记向功良竖起大拇指。

2021年，刘成的女儿考上了湘西职院。州老干局驻夕铁村第一书记徐亮来到刘成家，为孩子送上了1000元助学金。交谈中，刘成说：“徐书记，这些年我一直在做泥水匠，现在乡村振兴我想换个活法，搞养殖生猪再次创业。”“好啊，这个想法好，我们工作队全力支持你。”为了方便刘成创业，徐亮带着工作队在还没硬化的产业路铺上一层厚厚的砂子。

刘成把十来人的泥水匠队伍交给了一块干活的伙伴，取了20万元积蓄在远离人烟的后山修建了20来间猪舍，购买了50余头小猪，6头母猪，2头种猪。为了保证猪饲料的供应，他独手将所有的地翻耕一遍，全部种下红薯、玉米和蔬菜，开始了创业之路。

“尽管目前才起步，可日后这段经历一定会开花结果。”在生猪养殖领域，刘成是个“门外汉”，但凭着一股韧劲儿，他和爱人不断摸索和积累经验，想尽一切办法克服技术上的重重困难，才半年的时间，就有10来头生猪出栏，目前存栏还有80多头！看到希望的刘成干劲更足了，“养猪先养心，把良心养好了，这样的猪肉质量才过得硬。我家的生猪都是自己种的粮食喂养，现在猪价慢慢回升，我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猪卖不出去。”

人这一生，总要为梦想拼一回。刘成靠着一只手努力拼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开拓了一番新的事业，他还萌生了带动周边残疾人发展生猪养殖共同致富的想法，“只要他们愿意创业，谁来我都免费提供技术培训指导。”阳光下，刘成迈着铿锵的脚步走向猪场，脚下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