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正望

　　村中这棵古树佑护着美丽的金落河 石 健 摄

　　传说盘古开天之时，天空闪过一道亮光，随即一块黄灿灿的硕大金石从天而降，落在吕洞山中一条清澈的溪河里，从此这条溪河便被称为金落河。因河得名，这世上便有了一个苗民繁衍生息安居乐业的美丽村寨———金落河。

　　金落河是湘西保靖县水田河镇的一个苗家山寨。几乎每年总有机会到保靖县去几次，却始终没有机会到金落河去。有几回，已经到了离金落河很近的水田河镇的吉铁村、中坝村、夯吉村，但就差那么几步，最终没有去成。一次一次失去机会，留下一次一次遗憾，到金落河去的心愿也便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起来。

　　农村幸福院(是用于农村老年人日间照料的场所)建设，今年又有新的任务。水田河镇党委书记梁绍志说，金落河村建幸福院的条件成熟，群众也有期盼，要我们去实地考察一下，争取纳入今年的建设项目。为把这个农村养老服务项目建设好，我当然得去。同时，我心里也暗自高兴，今天终于有机会去金落河了。

　　出吉首好远了，又出保靖县城好远了，天空越见晴朗，山势越见峻拔，山路越见逼窄，正是春和景明、万木葱茏的时节，春风拂面而来，温度也显暖和，山上的花草树木都被和煦的春风吹拂得五彩斑斓，望着镶在大地上的春天画卷，情绪也为这盎然生机昂扬了起来。大约两小时的车程，车爬上爬下，不晓得翻过了几座山，山路扭来扭去，也不晓得绕了多少弯，我们来到了一条清亮澄澈的溪水边，这便是发源于苗祖圣山吕洞山的金落河。

　　沿河上行，拐过一座山口，眼前豁然开朗，河两岸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一排排苗家木板房，整齐有序地坐落在这块平地上。同事说，这就是我渴慕已久的金落河苗寨。我用一双贪婪的眼光吮吸着这个美丽苗寨凹凸有致的身段，那条流动的河流让这柔软温润的身段飘逸起来，四周再配上带有阳刚之气的峻秀山峰，松苍柏翠，满目葱郁，山水的涵养，把这座苗寨滋润得钟灵毓秀、婉转动人。

　　村口河边有一座新修复的水碾房，很是惹人眼目。在湘西，很多村寨都建有这种碾房，据村里人介绍，修复这座碾房，倒不是村民们还需要上碾房去碾米磨面，更多的功能是为展示村寨的古朴原始的味道，用古老的事物勾起人们对往昔岁月的回忆和追思。碾房旁边一尚未犁耙的水田里，一头大水牯正悠闲地埋头啃嚼着刚从泥里钻出来的嫩草，不时发出牛铃的叮当声，主人坐在屋门前的石墩上，嘴里衔着烟袋，远远地看着，那种目光像是欣赏，又像是守望。这人同水、同山、同早春的树木和房屋相依相恋，勾勒出一幅十分精粹的农耕图，让我一下子联想到远古时代，人类一种自然生存方式的真实场景，农耕文明的温馨，依然氤氲着苗寨的山山水水。

　　村部就建在村口，两层木板楼房，按苗族传统建筑风格修建，门窗雕花，飞檐翘角，金黄色的木板材质经过清亮桐油浸润，在阳光照耀下，显得金碧辉煌。屋前有一宽敞坪场，可用于村民开展各种文体活动，屋内设有图书室、娱乐室、活动室、学习室、卫生室等，只要稍加改善，添置些必要设施，完全可以通过资源共享，建成一所高标准的幸福院，而且寨子人口居住集中，正如梁书记所言，幸福院建成后肯定会成为村里老年人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看完村部，我们朝寨子里走去，村道都是水泥硬化的路面，光洁干净，苗家院落板壁黛瓦，鳞次栉比，素朴典雅，井然有序。寨子中间，一古老香樟枝繁叶茂，树冠生发着浓郁的绿色，树干粗壮，三人不得合抱，为风霜雨雪雕琢剥蚀得显出苍老皱褶的树皮上，刻录着时光记忆的笑靥和疤痕，我想那年轮里一定蕴藏着这个村寨的许多传奇故事。

　　我生活工作在湘西，自然有机会去过许多湘西苗寨，不论是从人的性情衣着、民风习俗，还是居住环境、生活状态，他们各个相差不远，从骨子里透出的都是一股自然、朴实、敦厚、善良的气息，这气息还掺和着一种像是从人的生命原点出发的纯真美好的向往，每每闻到这股气息，便让我有一种归真的感觉，一种醉倒在家门口的淋漓畅快。

　　“现在扶贫政策好，我们村里一定要努力把乡村旅游搞起来。不然，这么好的山，这么好的水，放在深山无人知，实在是可惜了。”村民石发荣见到我们时很感慨地说。村里人给我们介绍，石发荣今年67岁，至今尚未娶妻，是一位一心扑在村里公益事业的积善之人，他把自己大半生的积蓄全部用于修建村里的公路、饮水、用电、桥梁等公益建设，现在虽然年近古稀，有空的时候，他就打扫村里卫生，不要一分报酬，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为村寨增光添彩，他的德行善举得到人们的交口赞誉，2009年他被授予“湘西自治州道德模范”称号。

　　是啊，石发荣说得对，苗家祖祖辈辈守着这么好的山，这么好的水，就是守着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端着这只金饭碗，没有理由不走上康庄幸福之路。我久久地凝望着重重叠叠的山峦，呼吸着山乡新鲜的空气，思索着村民们的殷殷期盼，看到天空的澄净无尘和田间地边茸茸绿色，还有那太阳下闪耀着金光的金落河水，像是含着村民们许多的心愿和全部的生活，这份憨厚纯真不着雕饰的自然美丽惊醒了我笔下的文字，我用一种真诚和倾慕把她的美丽留驻在字里行间，但愿能打动未曾谋面的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