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孩子们都睡下了,校园里一片幽静。简单地铺好床,我蜷缩在靠墙的被窝中,拿起手中的笔,书写此刻关于记忆中的那些人。
头顶的风扇呼呼地旋转着,驱走心头的烦热,顺便吓走“多嘴”的蚊蝇。夜,死劲地黑着,虽似巨大的黑色天幕,却被人心的光穿透。这样的夜,好静;这样的夜,太美。
记忆回到十七八岁,稚嫩的我在吉大师院结识了同寝室的姐妹,她们伴我整整五年时光。其中一个妹妹名字叫娟儿,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纤弱的永顺女孩。她个子不高,丹唇玉齿,样貌非常清秀,性子更是像水一样柔。记得那晚,大家睡得异常早,夜过半,娟硬拉着我陪她上厕所,说怕鬼。夜有点冷,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我打了个寒战,不禁心里埋怨娟的胆小,嘴巴也没停止过对她的啰唆。也怪,娟在茅坑上蹲了半天,却无动静,我冻得直跺脚,她却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完事的预兆。厕所里的风呼呼狂吹着,娟也冻得瑟瑟发抖。昏暗的灯光下,厕所隔壁浴室的半扇窗户被吹得“嘎嘎”作响。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同寝室的君也冲进厕所,蹲下几秒钟,娟才与她一同起身。
我埋怨娟,她却嬉笑不出声。回到寝室,我推开门一看,桌子上的那个大蛋糕格外显眼,蛋糕上的烛光在微风中摇曳,照亮每张可爱的面孔。“祝你生日快乐……”大家围了过来,我才想到今天是我的生日。娟要我陪她上厕所只是一个把我支开的幌子,让大家有时间布置准备,好给我一个惊喜。那一刻,我的感动不言而喻。亚男递来一个小盒子,装着一支钢笔,不知是哪位姐妹塞过来一个毛绒爱心抱枕,我的心暖暖的,而娟就只在一旁笑着。娟就是这样,为了别人能开心,她总是甘当配角,从不计较。
毕业三年后,我和娟陆续结婚,拥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在我怀孕初期,总是恶心呕吐,整天吃不下任何东西,短短两个月时间,人也瘦了十多斤,整天卧床不起。娟从微信朋友圈看到我发的“说说”,就每个晚上同我微信聊天,鼓励我、劝导我,给我讲笑话,陪我度过那最艰难的日子。她从不嫌烦,会认真听我的倾诉,接纳我的抱怨。
一个平静的夜晚,我从微信朋友圈里得知娟出了意外,我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娟的丈夫抛弃了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因为受到刺激,从三楼的楼梯口摔了下来,昏迷不醒。在州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纤弱的她更显消瘦,任凭母亲如何呼喊却不肯醒来。知道这一切,正在坐月子的我泪如泉涌,老公只在一旁叫我不要太过伤心。
等刚出月子,就收到娟转院至长沙的消息。恰恰老公在那个时候出了车祸,虚弱的我不仅要独自照顾刚满月的孩子,还要照料躺在床上的老公,忙得焦头烂额。去看娟的事就耽搁下来,直至现在。此后,再无娟的任何消息了。
这样的搁浅变成心底隐隐的痛,只在这样的夜晚发作。
娟,终是那个让我回想起来,心就揪着疼的人。那个一委屈就伏在我肩头哭泣的女孩,那个从不因为我嫌弃而远离我的妹妹,我真的很想她。多想让她受委屈的时候靠着我的肩膀哭诉,多想在她身边保护她,多想和她整晚整晚地谈天说笑……
辗转几番,终于得到娟的消息,她在家休养,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我和同寝室的姐妹们商量:哪天我们去看看她?她们回复:一定。
来源:团结晚报
作者:杨求莉
编辑: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