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明格外揪心。“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已断魂”,为何会有这样一个节日呢?伤口再次被大面积地撕裂,痛,撕心裂肺。
我和孩子去看了你。你新坟边的花圈色泽依旧鲜明,空地上的一些小草已钻出来,稀稀疏疏,随风摇摆。阴雨绵绵,气温猛降,我们穿着你刚刚网购的夹衣,商标都来不及撕扯下来,你却躺在了地下,你应该会感觉到冷。
你离开我们整整25天了,抛夫弃女,丢下父母姊妹亲友同窗,怎么能这样冷酷?“没心没肺”可不是你的一贯做派。不过,你不再痛苦,不再呕吐,不再彻夜难眠,不再需要待在医院,不再在家和医院之间劳苦奔波……不再会受到那些无尽的病痛折磨,这不也是一种好的结局吗?可我不想要这种结局,自你2016年1月15日手术以来,700多天里,我天天都在期望,天天祈祷奇迹能发生,可绝望还是来了!“人定胜天”——这是人间最大的麻醉剂和安慰剂吧!
葬礼上,你的初中同窗们从吉首驱车赶来,只为送你最后一程,饭碗没端,水也不曾喝一口;中风初愈的四婶娘颤颤巍巍地来了,坐在椅子上,拄着拐杖,呜呜地哭;她舍不得你啊;我那些20多年没见面的小学、初中同学以及同事们也抽空来看你,孩子班上的同学也来了,她们见到你便抱头痛哭!其中一个还写了留言,情真意切地激励你……
你下葬时,人们尽管司空见惯人世间各种悲喜,尽管知道人生难免这样的结局,但也难免伤痛哭泣,英年早逝,老人稚子,未得圆满呀。
这些日子来,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人生如梦”。你的离去,是一场梦,我不相信;但一觉醒来,又是现实,你走了,无比残酷的现实。人生如梦似幻,亦真亦假,你的音容笑貌、你的眼神、你的泪水时刻浮现,我感觉到你没有离开!相识快16年了,往事难忘,往事难忘,不能忘……
犹记得,比耳学校食堂外,你那双扑闪扑闪的明亮大眼睛摄走了我的灵魂;我们去陪同事相亲,一路欢歌一路笑声;灯光下的4人制篮球赛,你年轻美好的生命,我以为是永远;再远的路,只要有你在,也不觉得累,只愿一直能和你走下去;月明星稀的乡村庭院,夏风凉凉的水库堤坝,彼此应和的山间劳动,一切关于你和我的场景都深深印在脑海,永不褪去。你美丽大方、聪明善良、能干肯干、活泼开朗、善解人意、孝敬长辈、深谙人情世故、善于持家育儿……这些品性完美地重叠到你一人身上,你太美好,以致上天都忌妒了吧,因此他不顾所有人的痛苦,将你劫持。
你走后,我宁愿天天待在花桥的学校里,这个家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我清清楚楚记得你三次来花桥的美好经过:2011年秋,我刚从比耳调过来,我们骑摩托车到了学校,你大方地与同事们打招呼,扯闲话,后又熟练地整理床铺,安顿好我的生活,那时,因为你,我感到生活的甜蜜,能与你一起生活,夫复何求!2012年1月,临近寒假,你又来了一次,邀请同事们参加我们的乔迁之喜,会客室里的钉子剐坏了你的裤子,你可惜、抱怨的神态犹在眼前;2014年冬,学校翻修后,焕然一新,你很是好奇,又顺路来看看……我还是待在学校吧,这里有关于你的美好回忆,想着你,相思会少一点。
病重那两天,你天天念叨着“罗老师,罗老师,求你了……”你是在担心着雨雨的舞蹈课吗?你放心吧,她若要放弃,我也绝对想法子不让她放弃!今年我已经给她交了年费,罗老师给了优惠,还送了双舞鞋,她人真好!如今我还让她自己来去,锻炼锻炼她,该放手就放手吧!一楼客厅的墙上又增添了孩子的5张奖状,现在都快没地方贴了!爸爸他们遵照你的遗愿,给我们守着小店,照顾二宝的饮食起居;孩子的几个姨娘时刻来电,嘘寒问暖,千叮咛万嘱咐,有时还买衣购物,我们间的情更浓了。
3月18日,我把你的所有照片在商贸中心的小摊上过了塑,让你的美丽永存。一张,二张……总共85张! 我也把我俩所有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屏下来,一帧,二帧……总共495帧,我都上传到空间相册里,我想让你与我的美好过往永在。
你从不想欠别人什么,我了解。我断断续续跑了州医院三次,终于把你的账结清了。抽空还到住院部的后山上转了一圈。2016年2月,第二次化疗前,我们和五妹来到这里,各种萌自拍,似乎都忘记了来医院干什么。故地重游,看着那春意盎然的花、草、树,我的眼睛湿润了,心里堵得慌。我还去了乾州古城的河边。2015年1月,我们全家凤凰一游后来过这里。我望着那跳脚岩间哗哗流下的绿水,虽春光明媚,心却如在寒冬。
你还在担心着我的工作吗?不用担心,一切安好。
逝者远去,生者坚强,眼泪无用。那些活着的义务,我会认真完成的。倘若真有两个世界的话,愿各自安好!今世情缘已尽,愿后世还能邂逅。后世,我愿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来源:团结报
作者:向红星
编辑: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