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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党的那一天

来源:团结报 红湘西 作者:刘自文 编辑:向红星 2021-06-04 15:5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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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十月六日晚上,两盏如豆的马灯光,把保靖陇洞小学的一间教室照得透亮。

黑板上挂着一面鲜红的党旗,旁边贴着用红纸工工整整书写的入党誓词。

教室里端坐着大队全体党员和几位入党积极分子。会场的气氛庄重而严肃。

面对着党旗,看着入党誓词,跟着领誓人,我庄严地举起了右手,紧握拳头,凝重的声音发自肺腑:“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那一夜,我浮想联翩,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入睡。那一年,我二十四岁……

一九六六年七月,初中毕业的我,刚满十四岁,就回到生我养我的陇洞大队务农,这一扎根就是七年。

我所在的生产队是一九六二年由另一个生产队分出去的,叫山庄。都是些人口多劳动力少的农户。全队五十多号人,大大小小劳动力二十来个。

队长是由大队党支书何永达同志兼任的。他四十大几了,是土改根子,曾到保靖县纸厂任党支书,也到过县委组织部工作,一九六二年响应党的号召回乡务农。我们生产队就是他回乡后组建的。

何支书把我们这些人多劳力少,别个生产队有些嫌弃的农户组织起来,开垦荒地,扩大粮食种植面积,精耕细作,努力提高单位面积产量,还种植多种经济作物。一年下来,社员年终分红,人均口粮和工分值都在大队遥遥领先,充分调动了社员爱队的积极性。

何支书为人正直谦和,处事公正清廉,又是生产的行家里手,把社员的心团结得很紧,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队长”。

刚开始,我只能做些薅、刨、割、筛、簸、团等“婆婆客”工。两年后,老队长便亲手教我习犁掌耙。

看着我的犁耙工夫手脚日臻熟练,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秋收后,稻谷和豆类晒干簸净后,生产队要上公粮,卖余粮了。

一天,老队长安排我和几位壮劳力跟着他去上公粮。大家挑着百多斤重的担子,一路打着呵呵,经梯子岩、枞树坡、马场坪进城,送往龙马嘴仓库。

下梯子岩的时候,我那“三爷儿”一样高的担子,一头撞在岩头上。一偏,谷子撒了一地。一要赶伴,二怕复不了秤,我心里一急,扶正箩筐,匆忙把撒落在草丛中的谷子往箩筐里捧。

老队长在前面放稳担子,来到我面前。

“你那样搞要不得!”他对我说。脸上的表情十分严厉。我跟他那么久,从没见过他这样对我发火。

他把自己的汗帕铺在地上,把撒落的谷子捧在汗帕里包好,放到一边。招呼我调整好箩筐索,慢慢下梯子岩。

上到枞树坡顶,歇气了。他随手挽了两个草把儿。他坐一个,叫我坐另一个。他指着下面的保靖县城,温和地对我说:“我们上的公余粮,是支援国家建设,马虎不得,一定要保质保量。”我从他这朴素的话语中,深切地体会到一位共产党员的家国情怀。

一九七0年二月,生产队派我去修长潭河电站。

吃过早早饭,背着铺盖和衣服,扛着锄头,徒步五六十里,傍晚才到工地。

这里是一条逼窄的峡谷。它有多大,上面的天空也只有多大。住的工棚是用茅扇和树搭在偏坡上稍平的地方,有的柱头还是用活树将就的。

当天晚餐,煮饭没有锅盖,用个竹叶斗篷凑合。吃饭的时候,区委书记伍启明同志来看望大家。他个子不高,四五十岁年纪,穿着一身褪了色的中山装。大家听说区委书记来了,既感到新奇又有些拘束,都站了起来。伍书记满脸微笑地招呼大家坐下,并和我们一起嚼着满嘴纤维的老青菜下饭。

他对我们说:“修电站是国家的三线建设,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想想革命老前辈。今天的艰苦,是你们今后教育子孙活的资料。到那时,电站发电了,你们可以骄傲地告诉孙子:这电,就是爷爷当年亲手修的电站发的!”

一席风趣的话,一下子解除了大家的拘束,体现出共产党的基层干部的苦乐观。我们和他一起,把这餐半生不熟的饭和老青菜,吃得津津有味。

工地以部队建制编排,公社为连,作息以号为令。

担任我们连长的,是利福大队大队长贾延爵同志。他是一位年近五十岁的共产党员。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皱纹。洪亮的嗓音,雷厉风行的作风,充满着号召力和凝聚力。

一天晚饭后,天空布满了乌云,预示着要下暴雨了。这里河床狭窄,竹筒水说涨就涨。

河里还有几个立方米的杉木没有起坡。连长主动请缨,从指挥部把起坡的任务领回了连队。

连长把我们召集到河边,只见那十来米长的木料在湍急的河水里泡着。

正月气温乍暖还寒,说冷就冷,冷风吹得我们有些哆嗦。

这时,只见连长挽起衣袖,脱掉长裤,率先下到水里。他对岸上的我们说:“年轻人,跟我来,莫怕冷,我们就是要用实际行动,搞出复兴连的精神和气势来!”大家在连长榜样力量的鼓舞下,纷纷下到水里,齐心合力干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个小伙爬上岸了,冷得牙巴骨打颤,被水泡过的大腿,已经变成紫红色。可小伙看了几眼连长后,又返回了水中。

一九七三年七月的一天,我正地田里扯秧草。大队小学的校长尚民权,征得我母亲同意后,直接从田里把我带到学校,当了民办教师。从此,开始了我的教学生涯。

学校里清一色的民办教师,在校长的带领下,教学、保生、勤工俭学,有声有色,在群众中树立了良好的口碑,在学区也小有名气。

实行“校队合一”后,队校队管。大队办企业,建起了砖瓦厂。砖瓦烧好后,出窖的任务交给了学校。

出窑那天,校长把全体教师和高年级同学在窑前安排好以后,带着我钻进了窑里,把烧好的砖传递出来。

窑里的气温高达四五十度,里面还昏暗、密不透风。传了十来分钟后,我明显感到有些喘不过气,便钻出窑来透透风。一看,我的衣服裤子全被汗水浸湿了,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干纱。

当我再次钻进窑里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校长躺在地上,全身是灰,面色苍白得吓人。我连忙把他抱出窑。师生都围了拢来,擦掉他脸上的灰和汗水。给校长喂了几口凉水后,苏醒了。大家都劝他休息,坐了一阵后,他站起来,用手抖抖身上的灰,又继续钻进了窑里。

尚民权是学校唯一的共产党员。我在他的影响和鼓励下,从一九七四年起,便多次向党组织递交入党申请书。

我身边的共产党员,用朴实无华的话语,实实在在的行动,展现出了共产党人的三观,震撼着我的心灵,成为我不忘初心的原动力……

回乡十年后,我终于在鲜红的党旗下,庄严地呼出了宣誓人的名字:刘自文。

来源:团结报 红湘西

作者:刘自文

编辑:向红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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