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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清明今又清明

作者:彭学东 编辑:易果 2012-02-07 17: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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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是什么?

  很小的时候,年少不更事,对于清明,多是盼望与期待。因为清明到,快乐与幸福就到。远远在外工作的叔伯会来,一年难得见面嫁在异乡的姐姑会来。他们来,我们的幸福就会变得现实,大把大把的糖与果会装满我们的口袋和嘴,热热的问候和暖暖的亲爱会像花一样开在我们的身上。不止的是然后,一长串的人,一长串的白纸香烛,一长串的欢声笑语会从家出发,像溪流般潺潺流向山野,走向深居山中的先辈。到一地,大人会神情严肃的燃烛点纸,磕头作辑,祈求先辈福佑。而我们依然如来时,带着新鲜味,一散而开,奔向山渊中的溪水,翻岩捉蟹;或者奔向散满花香的路边,争抢花团;再或者奔向密密茶树弄丛,攀摘落皮茶饼和还带青涩苦味的茶泡儿。此时那长满枯草乱石的坟堆,全然只是个土堆,我们是不愿走近的。

  “不闹了!不闹了!今天是清明!”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的快乐在大人们的眼里是不适宜的,让他们不安,所以二伯伯上面的话是结束我们快乐的警告声,也是我们向另一地出发的信号声。但是到了另一地,我们却又一同将二伯伯的话全忘却了,又如刚才带着新鲜,满山遍野打闹着我们的天真。

  稍大后,清明就不再如小时那样盼望,虽然那远在他乡工作和生活的叔伯姑姐,依旧会来,依旧将鲜花般的亲爱送给我们,但糖果却塞给比我们更小的后辈。读书,也让我们多少知道了清明含义,但感觉不是很深。于那些散落分布山中的坟堆,在大人们一次次教导下,也多少有了亲切,知道了他们是我们另一类亲人。但是时间在前进,族群在变迁,生老也在变化,山中的亲人们也在增多,变得更散,路途更长更难。清明,这时候就不再让我们感到新鲜有味,而长成了一份累,一份苦,需要翻山越岭,需要跨沟过河,无路的还需刀砍着斧辟着才能过。所以往往清早出发,有时天有星现,我们却还在山野中行走。

  如此,人心就有些散,再大族大群的走,就不再是一种族大根大的荣耀,而是种苦是种累。如分家一样,我们被逐渐以先辈们的关系远近分了房族,同一房在一起,不同的则互托着了事。

  这样的时候,二伯就显得有些不中用了,走路都有些不稳,过岩上崖得让人拉着才能过。而小辈们在山野的喧闹场面却依然如我们的先辈,只是那句“不闹了!不闹了!今天是清明。”的警告声由二伯换成了四伯。

  再大的时候,清明就不止是累和苦,而是痛和怕,先前的叔伯长成了先前爷辈,先前的我们长成了先前的叔伯,我们的儿女自然成了先前的我们,而先前的爷辈全部长成了坟堆,就连二伯、四伯、四叔也长成了坟堆。所以,往往清明未到,心中早早地就已泛滥成清明。以前的清明,是他们领着我们去谒拜先辈,而今却成了我们要去谒拜的先辈。如是,他们的音容貌相、好坏故事便如画,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从心底流过;如是,清明未到,就有了些湿润悲伧的东西在眼里转,心里转,有了痛和怕,就很不愿去那山里看只是一堆土——孤独而寂寞的他们。可是我们不愿,却有人在盼着。先人虽逝,后人叠出,在他们心中,清明依旧是我们儿时的清明,山里的野趣蒸煮着他们的童心。他们让了我们不得不为清明准备:买一捆纸,打一堆钱,备一背香烛。

  而今,清明又至,在外的三叔,三姑早早打来电话,今年的清明,他们不来了,老了,走不动了,上坟,让我们代挂一下就是。

  清明是什么——很小的时候,是快乐的日子。稍大,是受苦受累的日子。再大,就是痛、怕。而今年清明,就爬满了担心与不安。

作者:彭学东

编辑: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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