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冬天,父亲去世了。想我父亲,自儿时记事起,父亲的耿直、温柔以及勤劳、担当就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记忆里。
读小学时,父亲担任大队(现在的行政村)会计。常见他着一件白色的圆领汗衫,左手按住报表,右手的食指夹住笔,用拇指和其他手指一起,把算盘珠子拨得叮当响。父亲珠算的神速与准确在全公社甚至镇里是出了名的。有一天,父亲给一元钱,让我帮他买煤油办公,而我因买糖果挪用了钱,少买了煤油,没有达到父亲规定的数量。售货员如实开出发票。因怕父亲骂,在放学路上,我把发票扔进了小河里,回家撒谎说发票弄丢了。但父亲还是坚持要发票做账。第二天,我红着脸向售货员再次要发票;也不知怎的,售货员竟然送了一张空白发票让我自己填写。回到家,父亲拿着发票看了看,一边撕毁一边对我说:“其实,昨天看你买回来的煤油我就知道你少买了,现在还自己填写发票做假。这煤油咱不报账了,钱由咱家自己出。你以后做人要诚实,不能欺骗国家。”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现在的我都不敢再这样做。
儿时的我体质较差,没少生病住院。其中有一次,为了给我治病,父亲背着我去邻近乡的医院找四舅(四舅当时任院长、医术精湛),我趴在父亲的背上,侧耳能听到父亲呼吸急促与心跳加快的声音。父亲累了,便放我下来,抽完一杆烟,又背着我继续前行。我已经记不清那天在去医院的路上,父亲究竟放我下来过多少次、抽完了多少杆烟?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从家里到四舅工作医院的路足足有20多里;那天的路,我是一步也没有力气走、全是父亲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完的。
再后来,父亲没做会计了。为了供我去县城读书,父亲起早贪黑,从山上砍回松木,锯劈成长短一样、大小差不多的木块,再用竹条捆成一捆一捆的,像一个个圆盘,挑到集镇上去卖钱。每逢节假日,我就帮着父亲卖柴、卖菜。从中,跟着父亲,我学会了勤劳与担当。
1980年9月的一天,父亲与乡亲们正在地里给生产队挖白术。我们村是在这一年的冬天,才将土地承包到户的。为了给家里挣工分,高考后一直闲在家的我也参加了那天的劳动。大家正在忙碌时,突然听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当弄清楚是邮递员送来我被吉首民族中等师范学校录取的通知书时,只见父亲忘形得丢下挖锄,像星空中的流星,由静止突然变为运动,直奔邮递员跟前,用颤抖的双手如获至宝般地接过录取通知书。父亲奔跑的速度之快和他那忘形激动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无法忖度父亲当时的心情,也许是他觉得他的呵护、他的期望或是他的操劳有了丰厚的回报……
如今,我已是一个具有高级职称、三十五年教龄、儿孙满堂、桃李满天下的人民教师,这一切应该归功于我的父亲,是父亲造就了我、成就了我的一切。
今天,是父亲离我远去的第三个中秋节,我思念父亲。含泪书写下此文,祝愿父亲在天国府里过得幸福快乐!
来源:团结晚报
作者:红 叶
编辑: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