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芸芸众生里的老公公,不过是一介毫不起眼的老头子。但是,我很喜欢他,很尊敬他,亦很钦佩他。
老公公大名彭图湘,这个名字在整个湘西文化圈里叫得特响,圈子里男男女女无论老少都知道他,大家当面毕恭毕敬地尊称他为"老公公",背后则诙谐地唤他"老顽童"。其实,不论哪一种称谓,都无不包含着众人对他的喜爱之情。
我与老公公认识,缘于他牵线搭桥让我加入州作协一事。那年,老公公看到我在报刊上发表的文章后就让我填写加入州作协的申请表。其实,保靖的很多文学青年加入县、州作协都是他自个儿找上门的。得知我发表文章比较困难,他让我把文章送到他家里,由他帮我投稿;有报纸杂志的编辑来保靖,他还会特意介绍我认识……最难忘2003年夏天他带着一群人来看望我。
那时,我还在乡里学校坐月子。一天上午,邻居跑到我家里告诉我说:老彭让我转告你,他正在来你家的路上,一起有四五个人。我感到很惊讶,赶紧叫丈夫去河码头接人。
他来了,还未到我家,我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自楼下传到我家三楼。他带来的客人有:贾昶、宋世斌、梁先林、龙宁英等人。这些人在事业上是我的前辈,在文学上是我的老师。我没有想到老公公会把他们给带来,而且龙宁英还是从花垣县远道而来。
老公公带来了他小女儿送给我宝宝的睡袋,贾昶老师与我说在乡村教书的感触,梁先林热情地给我介绍怎么样用焦米给婴儿做营养餐,宋世斌老师与我丈夫亲切交谈,龙宁英大姐抱着我的孩子逗着玩。突然,龙大姐一声惊叫,我们走上前一看,原来是孩子冲着她的衣服拉尿了。老公公拍着手乐哈哈地说:“发财啰!发财啰!”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再瞧瞧龙宁英的湿衣服,大伙忍不住都笑了
在我们农村,有些父辈之人特别忌讳去看月,就是自己的女儿生了孩子,娘家人去看月时,父亲都是留在家里的。同样是父辈之人,老公公却不请自来看望我这个非亲非故的小女子。至今,我还能想起那一屋子的笑声。
去年,老公公退休后应友人之邀,去深圳编纂地方志,一个月3000元,还包吃包住。
那时,我已经来县城工作了。老公公去深圳伊始,常给大家打电话。有一次我一人在办公室里值班,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说深圳一点也不好玩,四周全是讲普通话或粤语的人,身边没有了闲时就聚在一起的老玩伴们,蹩脚的普通话让他再不能随心所欲地与别人胡扯乱侃,他像一个初次离家的孩子一样,感到孤独。
我说,你可以回来嘛。
那怎么行,合同已经签了,既然答应的事我是不会不守信用的,再孤独寂寞也要呆在深圳。自电话传来的声音好像没有以前诙谐,让我第一次感到老公公真的是一位老人了。
一个月过后,他又打来电话,电话里我惊喜地再次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他说他已有点喜欢上深圳:深圳的街道特干净,一个星期不擦皮鞋 皮鞋还是油光可鉴;火车站做生意的湘西老乡多得很,周末他可以去那儿玩;在深圳打工的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他可以尽其所能收集各种素材,他的《深圳日记》已经写了厚厚一大沓,他还学会了使用电子邮箱投稿……
他又在电话里给我讲了一件趣事:请他修志的深圳那个街道政府办一名工作人员认为他的写作还可以,就动员他参加地方作协。他说可以,就拿出有关证件。那人一看他的湖南省作协会员证,连声说“冒昧了”。
前不久,老公公回保靖了。原因是保靖作协主席调到州里工作了,县作协的事没人理会了。大家就嚷嚷要他回来。深圳那边很想留他继续编纂地方志,地方作协也非常乐意接受他为会员,说,只要老公公愿意加入地方作协就能得到一笔出书费。把自己的作品整理出版是老公公现在最大的心愿。但是,他放弃出书的绝好机会回来了,回来挑县作协主席这副没有分文报酬的担子。他说:“我60多岁的人了,时间(生命)渐渐减少,我想为大家做点实事。”他一回来,立即着手创办文学杂志《天开文运》,不顾炎热四处筹措资金和稿件。
老公公彭图湘,就是这样一个古道热肠的人。
(本文2006年9月10日刊于《团结报》晚报版)
作者:王吉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笔名九妹。已出版《叠梦》《古画之美》。
来源:保靖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王吉平
编辑:吴学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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