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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新棉衣

来源:红网保靖站 作者:徐斌 编辑:易果 2012-06-12 10:3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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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不知不觉地又到了,天老爷时而毛风细雨,时而下雪落凌。气温下降,怪冷怪冷的。老伴赶快从衣柜里,翻出了去冬买的棉衣,让我穿上,暖暖和和过着寒冷的冬日。

  每当我穿上棉衣的时候,总是不由得我,想起人生中穿的那第一件新棉衣事来。

  那是上世纪三年最困难时期的1961年底,县委召开全县三级干部大会。我与我们簸箕公社12名干部,在党委书记黄宗谦和副书记姚明忠的带领下,参加了县里召开的大会。

  那个时候,到县里开会条件很差。开会来去,靠坐的是“11”号车(步行);睡觉各自带-床铺盖,在地板铺的稻草上打大铺,垫半边盖半边;小组讨论,没火烤,把双脚伸进铺盖里,烤“铺盖火”。

  这次到县里开会,天公真是不作美,好像专门与我们少衣没棉衣穿的人作对似的。开会报到那天,天还阴阳阴阳的。但到了第二天就变卦了,北风吹着,下起了小雨,气温降至三五度。当时,我们公社参加开会的干部,不是穿着棉大衣,就是穿着短棉袄,唯独我一个人只穿着两件单衣服。姚副书记看见了,关心地问:“小徐,天气这么冷,你怎么没穿棉衣?”我回答说:“我没有棉衣,习惯了,挨得住。”在旁边的治安特派员张发青开玩笑式的说:“伢儿不冷酒不凌嘛!徐斌,你说是不是?”我回答说:“这话怎么说呢?讲不冷那是假的,不过,作为一个年轻人,还是可以挺得过去的。”姚书记最后说:“要注意点,莫让感冒了。”我回答说:“谢谢领导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当大会开到第五天,在下午时,老天爷竟发起大怒来了。北风呼啸,天昏地暗,没过好久,便唏哩砂啦地下起了籽籽雪。到晚上八点多钟时,铺天盖地,雪花飞舞。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足有五六寸厚。虽然雪停了,但天没有放晴的迹象,阴暗暗的,显得格外的寒冷。人们都在议论说:“这是雪在等伴。”

  这天,我们公社参加开会的干部,按照大会安排,除姚副书记到大会秘书处开会去外,其余的以公社为组,继续讨论如何大办农业大办粮食的问题。

  中午,吃完晌午饭后,当我走上楼回住的房间时,听到有人好像在楼下喊我,我回头向楼下-看,是姚副书记站在楼下喊我。我就急急忙忙地下了楼,走到姚书记身边。他告诉我说:“下雪了,天寒地冻。县委对干部很关心,决定给你解决一件防寒棉衣。”我说:“棉衣我不要,请转告县委领导,还是解决其他年老同志吧。”姚书记告诉我说:“对其他老同志,你不用担心,凡是参加开会没有棉衣的干部,都全部解决了。”最后并用坚定的口气说,“解决你棉衣,这是县委的关心和爱护,不能讲价钱,快快领去。”

  我走出了黄家公馆,沿右街道进入县委大院,直奔二楼县委办公室。按照姚书记交待的,去找县委常委、县委秘书长、县委办李忠主任。那时,我刚当国家干部不久,又是第一次到县里开会,根本不认识李主任。走进办公室,看见有好几个人正忙着。便问:“李主任在吗?”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说:“在后面阳台上。”于是,我就从办公室走到阳台上。一个身材魁武的人,正坐在老烂藤椅上,集精会神的修改文稿。我心里捉摸着,他一定就是李主任。我就喊一声:“李主任。”并自我介绍说,“我是簸箕公社徐斌,公社姚书记叫我来找你.....”我连话都还没有讲完,他就打断我的话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稍等一下,我给你写张条子。”他顺手从摆在旁边的桌子上,取了一叠便笺纸,拿了钢笔,搁在二郎腿上,刷刷几下就写了个便条,撕下递给我。我一看,便笺上流利的写着:

  “县百货公司:

  请给徐斌发放棉衣一件。

  李忠

  12月25日”

  李主任把条子递给我后,并交待说:“你拿着这个条子,去县百货公司,找常经理领取。”

  告别了李主任,我拿着条子,到百货公司去。走进营业大厅,便问一女营业员:“常经理在公司吗?”她告诉我说:“在公司,现正到棉货门市部。”

  我直朝大厅里面走去,老远就看到棉货门市部,柜台外站着不少人,走到柜台,边内里有两男三女的5个人,正在手不停脚不住的忙碌着,记得记帐,收得收钱,发得发货。因我不认识常经理,便问:“哪一位是常经理?”一个中等身材的年纪较大的后生,随声说:“我就是,有什么事呀?”

  “常经理,你好!我有一个事,要麻烦你。”我顺手把条子递给了他。

  他接过条子,看了看,说:“你稍等一下。”

  我站在那波人的后面,等候着。

  常经理他们一个个继续忙碌着。没过多久,就轮到了我。他吩咐一个营业员,把一件折好的棉衣,递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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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双手接过棉衣,打开看了看:这是-件中长式的,兰面子白里子,棉花铺得厚而柔软,针线细致结实。

  我要离开时,告别地说:“常经理,麻烦你们了。”

  我领得了棉衣后,当即穿了起来。崭新的棉衣,挺合身的,好像专为自己量体裁衣缝做似的。

  我穿在身上,顿时一股暖流涌出,那种畏畏缩缩怕冷的模样,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人显得格外有精神,更富有朝气。当时,我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了新棉衣,好像认为自己是在做美梦呢!

  身着暖和和的新棉衣,孩儿时,渴望追求新棉衣的往事,涌上了心头。

  在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全家4口人,仅有两亩多挂坡土,一年还收不上一千斤粮食,连饭都吃不饱,能有件单衣穿就很不错了,哪里还有钱来缝新棉衣服穿呢?对棉衣,那简直是可望不可求的事,一种不可想像的奢望,一个望尘莫及的追求。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冬天,要比现在寒冷得多。气温只有几度,落雨下雪时,竟然降至零下几度。在严寒的日子里,每当我和邻居的孩儿们一起玩耍时,看到他们一个个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没有一丁点冷意,无忧无虑玩得那么的开心,我羡慕极了。心里就老想:我能有一件棉衣穿,那可多好啊 !

  在平常的冬日里,虽然没棉衣穿,却还有点无所谓,但到了过新年时,如果没有新棉衣穿,心里特别的难过,感到很不是滋味。记得有一年,大年初一那天。我早早起床后,坐在火坑边恦火。母亲催着我说:"还不快出去,给伯伯满满[即叔叔]们拜年"。于是,我即动身,先去到上隔壁二伯家。-进门就面对二伯父和二伯娘下跪,口里喊着:"伯伯伯娘,新年好!桥发(我的乳名)给二老拜年了"。并连嗑了三个头。随后,我就与哈狗哥(二伯父小儿)-起到其他伯叔家去拜年。在路上时,哈狗哥问:“桥发,过新年,天又么冷,你怎么不穿新棉衣?”我回答说:“我连旧棉衣都没有,哪来新棉衣穿呢?”“啊!没棉衣,你就要你爹你娘缝嘛!”

  到各家拜完了年,我回到家里,就嚷着父母亲说:“爹呀,娘呀,我要穿新棉衣。”母亲说:“你晓得,我们家穷,缝不起,没有办法。”父亲说:“今年新年都已过去了,我和你娘扎劲做,明年给你缝一件。”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旧的一年慢墁的过去了,盼望新的一年又来到了。在大初一那天,我又和哈狗哥、招德哥、田老丑哥和丫头等几个伢儿家,相聚一起到各家拜年。当我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是穿着新衣裳,不是新棉衣,就是新单衣,唯独只有我-个人,仍然穿着旧土布单衣。当时,我心里感到好难受啊!都是有父母亲,人家都缝得起新衣服,为什么我家不能?回到家里,闷闷不乐。母亲见我这个样子,关切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没回声,只是摇了摇头。母亲又问:"是不是哪个欺负你了'?我仍然只是摇了摇头。父亲坐在旁边说:“我晓得了,一定是为新棉衣的事吧!发儿,爹无能,对不起你,明年-定给你缝一件新崭崭的棉衣。”顿时,我脸上阴天转晴,高兴的答应说:“你们-定要讲话算话啊!”

  当第三个新年又要快到前,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满40岁的父亲,在全县性的那场大瘟疫中,没有幸免,而不幸去世了。留下母亲和我两小兄妹,一家3口,全靠母亲一个人,艰难的支撑着。生活更加艰苦,日子更加难熬,连吃饭都成了大问题,我哪能还有想穿棉衣的念头呢?

  从此,穿棉衣的渴望,成了难以想向的梦想。

  岁月年复一年的过去了。历经沧桑,世道变迁。在党和毛主席英明领导下,我们家和广大劳苦大众-样,翻了身,当家做了主人。我也上了学,读了书,入了党,当上了国家干部。从小只见过、从没穿过渴望和追求的棉衣,在今天,成了活生生的现实,使我真正拥有了。这个事,不就是摆在面前吗?并非虚构的梦幻!

  在回住处的路上,棉衣穿在身上,更暖在心里。那高兴的劲儿,无法言表。走着走着竟然哼起歌来了:“嗨啦啦呀啊,嗨啦啦呀,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

  党啊!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艰不忘。没有您,就没有我徐斌的今天;没有您,就没有我的-切!

  在此后,我穿着凝聚党恩和县委的深情厚义的棉衣,熬过了三年最困难时期的最后岁月,度过了一个又-个严寒的冬天,并以实现崇高的远大理想和感恩戴德的纯朴阶级感情,为党和人民的事业,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的工作着奋斗着。 (责任编辑:田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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